格格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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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第1页）

因出了这变故，就是用晚膳的时候，宋小娘神色也不太自然，显得心不在焉。

李晔早就听到宋小娘和张嬷嬷的对话，也不奇怪宋小娘为何会这样。宋小娘原就胆子小，整天恨不得缩起脖子过日子，有点风吹草动都能把自己吓得半死，这回出事的是后院独宠的曹县君，她自然更是担忧。

不过在李晔看来，宋小娘多虑了。曹县君那儿，早就被雍国公布置的跟铁桶一样，不单是曹县君得宠，还因为雍国公正要向曹家卖好。要知道宫里的庞贵妃虽然眼下看起来是宠冠后宫，几乎把曹皇后给压的喘不过气。但后院有能力坑曹县君的就是庞夫人和侧室王县君。这两个都不是傻子，虽然不懂前朝的事儿，但既然看出雍国公要保曹县君，就不会冒着风险去下手。

别说曹县君很可能生的是个小娘子，就是生个公子，以曹县君的身体，又才是个奶娃娃，要做对手，早的很呢。何况庞夫人亲儿子早几年前就因为意外落水死了，害别人的儿子做什么，给王县君铺路不成？而王县君呢，明知曹县君出了事儿她嫌疑最大，庞夫人还成天盯着她，她真要下手，更是脑子里进了水。

所以这事儿十成十就是曹县君自己的问题，不会有什么意外。

但这些话李晔也不能和宋小娘说，看宋小娘怕的脸都青了，李晔想了想，还是把自己先前要说的正事儿提了出来。

“昨日我寻人去鞠家打听过，鞠茂知果然现在身边一个贴身婢女都没有，唯有一个自小用惯的长随。”

鞠茂知是将作监主簿鞠齐卿与正妻文氏所出的嫡长子，看起来出身不如何，但鞠家世代官宦，而文氏，又是参知政事文彦博胞姐。最重要的是的鞠茂知目前不过十九，已经考中举人。要不是因守孝耽误，早就定亲了。

李茹今年已十六，庞夫人一直借口女儿家矜贵要好好挑个人选，挑到如今，眼看是再耽误不得。宋小娘也是万般无奈，才在李晔面前嘀咕了两句，没想到李晔居然跑去找李驸马，李驸马又与鞠齐卿是故交好友，一个好女婿人选就此从天而降，宋小娘简直不敢置信。

要知道她之前想的不过就是走运能让雍国公答应榜下抓婿，哪怕抓到个成了亲的，好歹女儿之后能做官夫人。至于乡下原配，她掏点私房银子补贴女婿让他送回乡下将人安顿好就是。她可从没想过，能把女儿嫁给鞠茂知。

这会儿再听李晔说鞠茂知连贴身婢女都没有，自己就是婢女出身变成小娘的宋小娘顿时喜出望外，什么曹县君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坐直身子追问，“真的，哎哟，我就说，有您帮三小娘子打算，她后头都是享福的命。“

不过想到之前几天听到的风声，她旋即话锋一转，面露担忧道：“我听说大夫人那儿，像是也对鞠家大公子十分喜欢。”

长房大夫人方氏所出的李萝今年已经十九岁，原本十岁左右就定下同知院事崔定的嫡长子崔社。崔家祖籍洛阳，世代官宦，乃是前朝五姓七望之一清河崔氏的分支，崔社幼读诗书，聪明伶俐，十岁定亲时已得了朝廷荫封，待过几年不用科举就能出仕做官，这本是一桩绝好的亲事。

谁料定亲两年后，李萝生日，崔社奉母命来给未过门的妻子送生辰礼，就在公主府门外，崔社竟意外被一匹惊马给活活踩死。

崔夫人失去嫡长子，惊痛之下不让人安葬崔社，在公主府门口连骂了三日三夜，非要说李萝是丧门星，让李萝嫁到崔家去守寡。方氏自然不肯，和崔夫人折腾许久，最后还是魏国大长公主亲自出面，才把崔夫人压服，但从此，李萝名声就坏了，很难再说到什么好亲事。

一来二去，拖到李萝十六岁那年，因李驸马发话，魏国大长公主进宫去求了曹皇后，由曹皇后保媒，将李萝许给平度伯的次子柳荃。平度伯与西北折家有亲，柳荃自幼就在西北长大，年不过二十就已立下赫赫战功，虽是次子，但将来是必能自己想办法谋个爵位的。因此方氏虽不满意柳荃是个武将，还是满心欢喜又为女儿筹备起嫁妆来。

哪知就是这么凑巧，定下亲事不到半月，西北传来消息，说西夏偷袭，柳荃在率兵击退西夏人时，中了西夏暗箭，从马背上摔下来断了腿，因箭头有毒，军中又缺少良医，柳荃虽然保住性命，双腿却从此无法走路。

消息传来，对方氏而言简直是晴天霹雳，而李萝，更是在昏厥又醒来后，在家里又是上吊又是跳湖的，闹腾着要退亲。

李驸马虽一贯看不起武将，可柳荃乃是为国尽忠才身受重伤，这等忠义之举，那是官家都要褒扬封赏的，结果自己孙女却闹着退亲，这如何能行？李驸马不答应，魏国大长公主自然不会松口，没想方氏心疼女儿，胆大包天，自己悄悄去宫里找曹皇后，无论如何都要退掉婚事。

曹皇后能说什么，硬着头皮把柳夫人叫来，做主退了婚事。李驸马和魏国大长公主事后得知，暴跳如雷，从此再不过问李萝的婚事，而李萝被汴京百姓议论了数月后，再无人问津，一来二去，拖到如今已有十九岁。因迟迟未嫁，又没有出家为冠或是做女尼，自去年开始，已掏了三两银子的大龄未婚女税银，简直就是李家奇耻大辱。

方氏之前护着捧着女儿，这两年也渐渐扛不住了，可又不甘心随便将女儿嫁个贩夫走卒，这段日子简直是红着眼睛到处找女婿。

一想到方氏那股走火入魔的劲儿，宋小娘就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她，小声道：“要不咱再找找，还是不要跟大夫人争执。”

在宋小娘心里，女儿的婚事固然要紧，但她却绝不希望因为任何事影响儿子。

一提到方氏，李晔下意识拧了拧眉，“这婚事是翁翁给定的，顾忌大伯母做什？”

哪能不顾及？就算早就分了家，大夫人毕竟是长房正室，是宗妇。便是自家夫人，祭祀时，还要站在大夫人后头呢，大夫人说话，夫人也只能听着，谁让那是长嫂。

宋小娘干巴巴道：“我这不也是担心她去打搅殿下。”

李晔眉头拧的更紧，心道方氏那人，惯会拿腔作调装贤惠，这门婚事是翁翁拍板，方氏明知婆婆一辈子最看重翁翁，哪会跳出来自找没趣到婆婆面前说闲话。她就算再想要女婿，都不会有这个胆子。

不过见宋小娘是真的怕，他只得又安抚了一句，“总之小娘你放心，我自有主意。不管大伯母来找你说什么，你都别理会，只说任凭翁翁做主就是。”

宋小娘闻言，立马松了一口气，连连点头，“是是是，原就不是我能做主的事儿，我不过白问两句罢了。”

亲生女儿的亲事，宋小娘居然发自内心觉得不该过问不该做主……

李晔一时心情复杂，也不知该如何吐槽。想着横竖该说的都说了，也就没再理会，又陪着宋小娘坐了一会儿。等到曹县君平安生女的消息传来，李晔才回前院做雍国公布置的功课。

曹县君生的小四娘子到底是早产体弱，太医想尽法子，撑了七天，就连奶都喝不进去了。曹县君日夜哭泣，雍国公阴沉着脸陪在曹县君身边，整个雍国公府都没人敢大声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