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格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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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WEEK Friday（第1页）

星期五——一个美好的日子。它像征着情人密会、家庭晚餐、同事派对乃至最质朴、最直接的，放假。

对于法国人来说，哪怕皇帝复活、基督再世，星期五依然神圣不可侵犯。

在如此一个阳光明媚、温柔可爱的星期五、下午，没人会拒绝享受一杯上好的红茶，小小地进行一次默认式的罢工，等待下班。更何况，上司本人就坐在这帮员工中央，向诸多小辈吹嘘着战争年代的光辉事迹。

“那可真是惊险，眼看兰波就快朝落队的魏尔伦冲过去了！”大仲马口若悬河：“他们毕竟是那种关系！天哪，那在暴雨与泥泞中的，可怜可爱的百灵鸟……为什么你们像抽风那般对我眨眼睛？”

“请问，‘可怜可爱”的百灵鸟’是谁呢，大仲马先生？”优雅好听的男声在他背后响起。

大仲马一个激灵，红茶差点洒身上，坐端正了。

金发的魏尔伦带着他一贯的温和得体笑容站在他身后，投下一片阴影。他没穿标准的西装三件套——外套被他脱掉了，搭在手肘处，露出半截精瘦的手腕。这个造型上街回头率可以接近于百分百…而大仲马此时只觉双眼发黑。

魏尔伦依然在笑，笑得如同一朵黑色的花。

“在谈论什么呢？”他笑着，又问道.

大仲马不想回答，大仲马只想原地下班。他将目光投向刚刚热心不己的诸多爱将——爱将们纷纷移开目光，喝茶聊天，完全无视了即将成为悲剧主角的自家上司。

如果我有来生，请让我去到一个没有魏尔伦的世界。大仲马绝望地祈祷。

波德莱尔放下茶杯，镇定自若。

他平淡道：“谈论你和兰波什么时候会结婚。”

魏尔伦沉默片刻，径直离开了.

大仲马虽然大悟：原来这才是对付全公社第一危险人物的正确方式！

你今天似乎比往常早。

那真好，看来我们意见一致。在这样美好的星期五里，必须和某个陌生人谈论身世是很扫兴的事。我还得带夏尔小姐出门，和阿蒂尔说说话。

我向兰波开了仓，一个人离开了。黑夜里，我独身在巴黎游荡，看熙嚷的人群和孩子们手中的红气球，破碎又迷茫。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一定要离开他，也不知道该往哪去，但我不想留在这儿，也不想去什么地方。

我连思考都不愿意了，只想着做一场不会醒来的梦。

就在这个时候，罗曼·罗兰——我之前和你提过的那个同事来了，让我跟他一起走，脸上带着以身殉职的孤绝。我原本以为他会把我带到兰波面前或是警察局里，结果却被带到了火车站。

“组织的安排。”他说：“战争结束了嘛，你比较特殊，安排你去疗养一段时间。”

“不打算把我抓起来吗？”我说：“我对我的搭档开了枪。”

“哪有？可别乱想。”他睁眼说瞎话：“那是兰波自己玩枪时走火的，跟你有啥关系？”

他说，目的地是我的出生地，离巴黎不算太远。我对此没什么想法，不管离巴黎远还是近，我都不想看见兰波。我把他的联系方式都销毁了，却没能下手丢掉顺手拿的，他送我的黑檐帽。我把它扔在小桌上，靠在车窗旁。

罗兰看看窗外，又看看我，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问出口来：“那个，你马上就要离开了。一点也不留恋吗？”

“不留恋，我只想离开这儿。”

“包括兰波？”

“包括他，尤其是他。”

“可为什么…”罗兰伸手挠了挠头。

“可为什么，你的眼角在不自觉地淌着泪呢？”

接下来的时间不太值得记录。

我被送进了疗养院，精神状态在静养的过程中有所好转。在闲暇的时候还去大学进修，学了些文学诗歌之类的东西。

可能是因为有天赋，我学这些东西出乎意料地快，比陪读的罗兰快——他似乎更喜欢写小说写剧本。那些在教育体系里挣扎十余年的学生比不过我一个病人，他们的表情真是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