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格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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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ul Verlaine 月光4（第1页）

那次任务的报告不是他写的，魏尔伦醒来时已经躺在安全屋里了。

魏尔伦不知道兰波的报告是怎么写的，但那么敏感的执行内容上级竟然没加强监管或是直接来找他问话，兰波应该择重就轻帮他摆平了。

但那个女孩的话依然像根刺一样扎在他心里，他翻来覆去想了几天，还是决定找兰波把话问清楚。

……既然报告都写了，兰波还有彩画集，他应该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

“保罗你想问我关于那天的特殊任务吗？”兰波愣了愣，放下了咖啡勺。

兰波的原则是任务时不提及日常，日常时也决不讨论任务。但在魏尔伦面前，他的原则大多数时候不能称之为原则。

“……”兰波垂眸，双手交叉。：“好，你问吧。”

“你知不知道当时现场发生了什么？”

“大致知道一些，那个女性尸体构造与常人有些不同，部分信息是缺失的。至于幕布后的尸体，距死亡时间已经太久，读取不了了。”

“那，A…我说那个女孩。”魏尔伦犹豫了下:“还有后面那些…尸体，你怎么处理的?”

那些于我一样的尸体。

“销毁了。”兰波语气平淡。

这个法语单词在魏尔伦心脏上扎了一下。“销毁？…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顿了顿，兰波补充道：“那具女尸和后面的样品所含的技术足以对国家造成威胁，对你也不太安全。为了防止细节被重新调察和机密信息被他国窃取，销毁尸体是必要的……你在因它们的脸而焦虑吗，保罗？”

他又笑了，似乎是因为魏尔伦无必要的担忧。

“不要多想，你是人类，和它们不一样。”

它们，它们，它们。

——但他们本质上和我是一样的。

“他和其他人也是一样的。”那个她说。

魏尔伦感觉头痛得要炸，干脆直击重点：“那你是怎么看我的？你觉得我到底是什么？”

兰波坚定回答：“你是我最重要的亲友。”

”……不是这个。”明明能写几张纸的长诗，魏尔伦却头一次感觉他的法语词汇如此贫瘠，他烦躁地皱着眉：“你也知道我其实和你们完全不一样，你觉得我是什么感觉？你说我到底……”

“保罗，不要多想。”

“你是人类。”

兰波重复道，仿佛这是一条真理：“过去与以前的身份已经和你没有干系了，你现在和我们站在一起。”

兰波看着他，眼中对他藏着货真价实的担忧、安抚、以及对他未来真实的期盼与确信。

魏尔伦看着兰波。

他突然觉得明明就坐在他对面的兰波离他那么远。

不是空间距离上的远，也不是中间相隔望不到头的濠沟，是一个在正常的空间里，另一个在他身边的平面里，乍一看很近，但直到真正伸手触碰，才会发现没有相交的可能。

魏尔伦后知后觉地明白在那个剧院里他到底在怕什么。

其实那个女孩没有说对。魏尔伦实际上并不怎么在意兰波能不能真正理解他，兰波是他的亲友，他的搭档，唯一真心待他的人，他可以忽视兰波不理解他的问题。

但他最想回避的事可能就在这儿。

——兰波是真心待他的，在全心全意为他好，即使没有理解他的感受。

——可兰波却以为他理解了他，已经从某种意义上救赎了他。

兰波温和地笑着，拉着他去错误的、根本到达不了的目的地。却是真心的、无法扭转的，兰波真正下定决心去做的事，魏尔伦就从没成功让他放弃过。

但兰波看着的，不是真正的，孤独着的魏尔伦。

魏尔伦呆呆地看着兰波，突然感到一种从内向外的冷。他突然笑了。

他不想在这个地方待下去了。他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