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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兰波醒来了,他的怀里抱着空气,他的头顶是布满星辰的夜空,月光洒下。
他什么也没说,去残留的杂物间找到了把铁锹,扛在肩上,离开了这里。
离开前,他点了一把火。
火焰冲天而起,木头在火焰里发出哔哩啪啦的叹息。火焰烧掉他的房子,烧掉他的回忆,烧掉他的过去,烧掉他的爱情,把所有都烧成灰。
而他没有回头。
论挖坟,兰波算得上是老手,经验丰富。一年半前他就刚刚挖了黑手党先代首领的坟。
还在欧洲时,为了找到强大的异能者的尸体做成工具人或是获取情报,他经常趁着夜色溜进墓园里挖坟开馆,还带着被迫跟随的魏尔伦。后者不仅要用异能帮他递工具,有时候还被要求去挖土,满脸的嫌恶。
月光下,兰波扛着铁锹,沿着公路走出市区,穿过满目苍痍的混战地点,绕过那处最后决战的战场,拐进一片小树林,来到一处裂谷前。
这处裂谷应该是后天形成的,规模不大,长度也挺短,开口处被倒下的榕树和生长的藤蔓遮住了。
兰波用异能破开碍事的树枝藤蔓,一片白色闯入眼底。
花。
白雏菊,整个谷底长满了白雏菊。在月光下,白的仿佛在发光。明明光基本被遮得不剩半点,白花却在怒放。一□□吹过,花的茎叶轻轻晃动。
日本野外在正常情况下应该不会生长这么多白雏菊,它的原产地是欧洲,这种情况,只能是什么人意外的将它带了过来。
兰波滑下裂谷,踩在白花上,找到花长得最密,开的最旺的地方,把铁锹插进土里。
土层并不是很厚,没挖多久铁锹就碰到了一块硬物。于是兰波扔掉铁锹,改用手刨。
先是头骨,然后向下,脊椎,肋骨……伴随着土粒的滑落,一具完整的骨架暴露在月光里。兰波把他轻轻地抱起来,放在花丛上。
或许是人造人的缺陷,魏尔伦明明生前各项指标都很正常,死后的骨架却非常非常轻。他的骨头上没有一点畸形或是缺口,沐浴在月光中,躺在白雏菊上,如果忽略白骨与死亡本身的血腥性,他就像艺术品那样。
兰波痴痴地看着这具白骨,就好像这不是具骨架,是沉睡着的金发青年。
——青年没有扎发辫,披散着头发,侧躺在白雏菊上。他的睫毛像是轻轻扇动翅膀的蝴蝶,随时可能睁开,他的胸膛伴随着呼吸轻轻起伏,周围的雏菊颤动着。
像是在毫无防备的打盹那样。
兰波伸出手,想要去抚摸青年的脸颊。
"保罗,别睡了。"他温声道:"醒醒,我带你回家。"
青年消失了。他脱下手套的手指触摸到骨质特有的冰冷光滑。
他面前的,只是,依然是一具骨架。
一只手握住了他的心脏,用力。
兰波喘不过气了,撑着地,扶着自己的头。
鸢尾花的花语也有绝望的爱,可它却是我们国家的国花。
如果白雏菊象征着暗恋,为什么它又要同时代表着离别呢?
在剧烈摇晃崩塌的世界里,兰波扶着头,注意到这具骨架的右手似乎有些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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