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格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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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第1页)

“瞧把你厉害的,你等的电话在哪?这两小时也没人找你啊。”“我哥在外面等我。”“谁提你哥了,”唐殊笑起来,说,“半年不见,考了个高分和好大学胆子也变大了,还有多久开学?真去北京啊。”“八月底开学,”池灿在唐殊这里吃过两回亏,感觉斗不过,他终究不敢太放肆,点头好好回答道,“都已经录取了,确定了。”唐殊半躺在沙发座椅上喝了口茶,看着他调笑说:“那你以后可怎么办,两个小时电影都哥哥长哥哥短的,去了北京可没有你哥了。”池灿被说得略有尴尬和害羞,嘟囔道:“我放假能回来,他以后也可以去看我,一起去北京。”“你知道我们这离北京有多远吗,那你哥不要赚钱养你了?”唐殊挑了下眉,“李景恪是不是为了你才单身的,这下好了,以后可能哪天你回来,他早给你找了个嫂子在家呢。”池灿皱眉一愣,张嘴就想严词反驳,还没开口,办公室那头的门突然响了。他转头看去,李景恪打开门出现在了门口。外面有大客户拜访,沈礼钊不在,唐殊只好先出去见见。他走到门口时还是没忍住心底那点不痛快,意有所指般和李景恪说道:“刚跟池灿看完电影在聊天,说他以后去了北京就不是在这了,什么样的人都能认识,也就不会太依赖你这个当哥的了,小心别伤了哥哥的心。”池灿听得出话外之音,杵在一旁有些不高兴地看向唐殊,不知道哪里又得罪到了他。李景恪只笑了一下,随口说道:“所以是得未雨绸缪?”“那要看你是池灿的哥哥,还是别的什么……”唐殊套话似的。“我自然是他哥,”李景恪说,“他能做到独立自主最好。”池灿没有说话,好像稍有不慎就又会踩进坑里,卷入莫名其妙的风暴中。尽管李景恪说过一些吓吓他的话,跟他在外面做过一些不可告人的事,但李景恪从不会在大庭广众下或当着别人的面表露任何暧昧,也不需要宣誓主权,说明他们到底什么关系。池灿和李景恪是没有血缘关系,是存在令人想探究的特殊感情,比如池灿特别在哪里,能让李景恪不计过往恩怨,忍受这样一个麻烦跟在身边。李景恪终归只会告诉别人,池灿是他的弟弟。“如今这么好的哥哥不多见了,”唐殊拍拍池灿的胳膊,耸耸肩作了罢,“放心,以后你哥要是去北京看你,放假一定是不成问题的。”他说笑完便走了,虽然对会客工作很不情愿,但依旧直往大厅屏风后的会客厅走去。池灿心中嘀咕着,没收回目光,瞬间被李景恪拉了一把,去到隔壁办公室里然后关上了门。“哥,”池灿跟着进来,看李景恪把合同放好后忙着收拾东西,不免出声问道,“你是不是可以下班了,我们等会就回去?”“让你跟唐殊看电影,还真聊起来了,”李景恪边回手机消息边说,“聊的什么。”“没聊什么,他故意挑拨离间。”池灿飞快回道。他又补充:“他就说,你是不是为了我才一直单身的。”池灿声音越变越小了点,不明显,李景恪紧接着便抬头看向了他,似笑非笑地开口:“你觉得呢。”“是吧,”池灿背靠在门上,没忍住笑了一下,笑得嘴边那个不明显的酒窝都显出来,又笃定地替李景恪回答,“一定是的。”“为什么?”李景恪问。“因为你只有我一个弟弟,”池灿想了想,说,“而且一心不能二用,就算是想要出家,那也不能随便就为谁破戒吧……”李景恪手里勾着钥匙串晃了晃,走过来托住池灿一边侧脸摸了两下,打开门后才凑近说:“还有哪个弟弟能像你一样啊,怎么不能是你最好骗,最会哭,抬抬眼睛就是在想怎么勾引人。”池灿“啊”了一声,嘴唇微张。“池灿走到哪里都有人喜欢,”李景恪对他的反应忍俊不禁,低声打趣他,“一直都是这么用的?”远远看着,李景恪像在跟池灿说多么普通的话。池灿下意识看了李景恪一眼,余光发现外面大厅有人经过,又飞快耷拉下去,闪躲开来。抬眼就代表着勾引。虽然为了达成目的和不自觉散发热情,他是经常有朝李景恪撒娇,按李景恪这么说也可以称之为故意勾引,但那也是他勾引了很久之后才起的效果,仿佛终于把李景恪捂热以前的李景恪只会让他继续讨厌同性恋。怎么现在抬一下眼睛就变成对谁都是在勾引了?“我没有。”池灿辩解道。李景恪揽上他的肩膀,带他往外走,边朝唐殊那边示意点头,边看向还在凝神思索的池灿,笑说:“想什么啊,快点走,等会儿晚点什么都看不到了。”池灿站在工作室门口,免不了还是要抬眼去看李景恪,他说:“看什么?”“你眼睛出毛病了?”李景恪敲他的脑袋,跨腿坐上摩托车,转身把另一顶头盔往池灿头上按。终于等池灿爬上车来,李景恪往后在池灿身上拍了拍,随口一说般道:“去北京之前,先去看看新家。”池灿骤然愣住,刚坐稳,摩托车就轰隆跑了出去。他连忙抱紧了李景恪的腰,在夏天傍晚烟紫色的天空下和李景恪靠得紧紧的,他的声音被风吹得飞起来,“哥,什么新家?我们的新家?真的吗?你哪来的钱?不会是”他噼里啪啦问了一大堆,问题里似乎有李景恪不乐意听的,李景恪只是笑了笑,接着加快了车速。在太阳落山之前,池灿稀里糊涂跟李景恪走进了一个看起来这辈子都住不起的高档小区,钥匙打开那扇门,里面还是水泥糊的草坯房,但粗糙的墙面上仍然流光溢彩,折射着光斑。池灿走向阳台,脚步带起砂砾摩擦的沙沙声,仿佛还有远处那水面涟漪荡漾的细响。阳光把目之所及的一切都涂抹成金色。李景恪靠站在墙边,见池灿在那里望着迟迟没动静,已经等得被照晒得眯起了眼。他不知道池灿到底为什么爱看这千篇一律的景色,哪怕没有鸟也能看这么久。但阳光把人身上照得很暖,池灿如果愿意,他们可以在属于自己的新家里一直看下去。池灿转过头来,慢慢走到李景恪跟前,抬起眼看着李景恪。“看够了?”李景恪问道。他懒洋洋说:“今年过年回来每天都有你看的。”池灿默默点着头,停顿片刻,忽然踮了踮脚完全抱住了李景恪,悄声说的却是:“哥,我刚刚是在勾引你啊。”李景恪抬手搂稳挂在身上摇摇晃晃的池灿,暗骂了一声,掰过池灿的下巴和他接吻。新家里什么都还没有,什么也都终将会有,池灿将来风尘仆仆地回来,回到他和李景恪的家中,人和景色应该都不会有什么改变的,不多,不少。那时的池灿应该也还会记得,这是他们在此处接的小狗飞行记录取通知书跨越了大半个地图终于送来池灿手上,池灿也要带上通知书准备动身了。从风城到北京将近三千公里,坐火车需先花费六七个小时到昆明转站,再乘坐高铁,路上还需要十来个小时。而如果不选高铁,z字开头的直达列车票价是最便宜的,每天就一趟,那就还要花上两天一夜才能最终抵达北京。池灿坐过这样的长途绿皮火车,一趟下来几乎被摧残得灰头土脸疲累至极。求学路途不可谓不周折。按池灿对他们这个小家一直以来的想象,也为了共同维护这个家的运转,钱自然得省着好好花,他自己选的学校,肯定是要拎着行李背着书包坐这个去上大学的。在和李景恪去看过新家大房子后,池灿震撼了好半天,偷偷地感动,才知道李景恪每天忙忙碌碌是赚了很多钱的,那些石头也是真的有那么昂贵值钱。尽管李景恪晚上在家工作的时候看起来总是严肃,心情没有很愉悦,但赚钱似乎就是这样的,辛苦也痛苦。池灿看着自己提前在手机上搜好的行程准备,有些犯懒,打算就按原定的这么买票算了。买大房子要用掉很多钱,他继续坐便宜火车就好。唯一令池灿止不住隐隐低落和焦虑的,是启程时间离得越来越近,他越来越发现距离原来是这么遥远,具象化的又充满着未知的遥远。他将离开家,离开风城,一个人去北京读大学了。买票需要找李景恪转钱。池灿没要到钱,买他那两张一共六百多块的绿皮火车票成了一场空。李景恪早已替他买好了从风城到北京的机票,路程一下缩短到只要四个小时。不过池灿由此也得到了一个坏消息,在他开学那几天李景恪得留在风城等着见客户,不能陪他一起去学校看看了。后来这么多年,池灿走风仪机场从北京来去,一共就两次。他不爱坐飞机,头等舱还是太贵,经济舱又很挤,几个小时下来坐得腿脚发麻,飞机在万米高空遇上气流摇摇晃晃,池灿独自在那上面会忽然很怕死,怕掉下去。每一次他都用了很大的勇气。第一次去北京那天,还是清晨,李景恪把池灿送到了风仪机场,两人在大厅的候机厅休息,找的最偏僻的一处座位,池灿忍不住埋头靠在李景恪怀里靠了半个小时。他的勇气大部分来源于此。还有要做少让哥哥担心的大人的决心,他不想让李景恪失望。办好登机手续后,池灿终于磨蹭着去过安检排队,李景恪就站在围挡栏杆不远处看着他,眼中带着点不变的笑意,抬起的手里拿着手机,然后朝池灿招了招手。队伍不断往前,池灿忽然往外跑出来冲到了李景恪面前,也许李景恪会说他不懂事,但他还是不管不顾地抱住李景恪,低声说:“哥,你会想我吗?”他看向李景恪,抿唇要笑不笑的样子,“我会想你的。”每每临近开学的时候,机场里都会有很多这样要去上学的学生。“到了打电话给我,随时回话,”李景恪握着他的手臂,温和地说,“过段时间就去看你,好不好。”池灿点头,不想再在李景恪面前流眼泪,或是让人觉得他在怨怼李景恪没时间送他一起到学校。“你要说话算话。”“答应你了,不相信啊。”李景恪看着池灿进了安检口。再背上书包往里去的时候,池灿转身回来最后一次跟李景恪扬手,原本垮着的脸还是挤出笑容来。三年多而已,池灿已经从一个战战兢兢摔在地上等待挑选的可怜虫,变成马上要去展望新生活新世界的大学生。雏鸟的羽翼会发新,漂亮又蓬勃,它终将尝试独自去远航。他的弟弟是小狗,小狗也可以飞行。而池灿总要回家,而且是按时回家,无论去到多远的地方,牵着他的那根绳子的尽头始终握在李景恪手中。池灿到北京后时刻和李景恪保持着联系,一个人办完了入学手续,住进了四人间男生宿舍,然后是新生开学典礼,再便是常规上课。北京的气候环境和风城差了许多,干燥至极,池灿的生活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没有人管,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他们的三人小群也还在用。似乎有着某种缘分,段雨仪分高,最终也来了北京,杨钧则在他们的隔壁市,周末就能约见面。尽管如此,池灿还是有很多的不适应,开头两个月每晚都要给李景恪打电话,他好像有说不完的话,也只有打过电话才能爬上床好好睡觉。这里不再有零零碎碎的地震震感,池灿却比从前还要容易半夜醒来,睁开眼听见隔壁床的呼噜声,发呆两秒,他才继续在呼噜声中睡去。同宿舍另外三个同学来自各不相同的地方,很快熟络起来,没课的时候一起顺路去买饭,他们这学期活动新生活动也多,互相都会通通消息,晚上下课回来再约着打打游戏。池灿在风城的几年虽然娱乐活动极少,和好朋友在一块儿玩也没几个花样,十分质朴,但他如今融入得很快,每次打游戏菜归菜,舍友还是会带上他一起。不过池灿时不时会腾出时间来打个电话,每天都打,怕被人听见似的,声音小,又忍不住笑,弄得宿舍里掀起一阵八卦疑云。恰逢李景恪给池灿打生活费的日子,池灿下午去取的,晚上回来就在电话里说了。他其实想跟李景恪视频,但碍于以前周围总有室友在,他没好意思提,也不敢说太暧昧露骨的话,用李景恪的评价来说就是发骚和勾引。池灿怕一见到李景恪更按捺不住,心想怎么不能是自己先被勾引的……但池灿这天感谢着哥哥给他打钱,自己一个人提前冲回寝室溜到了床上,严严实实拉上床帘,腆着脸终于说道:“哥,我们视频一下吧,”他没挂断电话,点进聊天框里,见李景恪不说话,又压低嗓子说,“你不想见见我吗,我昨天买了新衣服,还去剪了头发。”李景恪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宿舍里就你一个人?”寂静的寝室里只能听见楼下传来些热闹的响动,池灿“嗯”了一声,进屋的时候甚至没来得及开灯,外面一片漆黑,他眼前的手机光显得格外的亮,“就我一个人,没有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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