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格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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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香（第2页）

佳茹像是被雷劈了般，颓丧地站在海滩上。

其实，从看见□□身影的第一刻，清安便认出了她——街上的疯女人，可她万万没想到这人居然是陈娇的妈妈。等她终于与陈娇一起拽回这个嘴里嘟囔着“我且走归（我要回家）”的女人时，心中产生了阵阵的钝痛，痛在许多事都是假的，更痛在陈娇无法说出口的实情。

那天，清安、佳茹与子纯第一次来到陈娇的家，那座位于坟山下的小木屋。陈娇的奶奶得知她们是陈娇的同学后，赶紧端来矮凳让她们坐。可惜凳子只有一把，三人面面相觑地看着对方，谁也没有落座。

奶奶见她们身上滴着水，还未等陈娇解释，便一把拽过陈娇的妈妈打了起来，边咳嗽边骂着一些老生常谈的话。陈娇叹了口气，将不知所措的三人领到厨房，又从后门捡了一把树枝折了生火，低声说道：“对不起，我家没有吹风机，只能委屈你们了。”

清安佳茹蹲在灶台下烘烤着，子纯怕站着太过突兀，也顺势蹲了下来。三人不发一言地望着那团火，于她们而言，亲眼看见贫穷比自己身处贫穷要困窘万倍。过去的一些话不能再说，而眼下该说些什么，她们实在不清楚。

在柴火燃烧的噼啪声中，陈娇开口了：“我不是故意要骗你们的。”

“没关系的。”

清安的迅速令在场的人皆怔愣了下，或许从一开始，她就在等待着合适的时机能让她说出这句宽慰。

陈娇记得那夜的繁星闪烁，却不及她的双眼动人。临别前，她转身抱住自己，那含着泪的承诺缓缓流入耳蜗：“不管怎样，我们都是最好的朋友。”可是，清安，“不管怎样”这四个字的背后仍藏着太多我不能告诉你的秘密。可我依旧忍不住回抱住你，回应了你的承诺，因为我知道此刻的你比我更需要它。

大年初四一早，沈媛便收拾好行李准备回市里，当她下楼时，林霜萍果然已经在吃饭间等了。

她上前迎了几步，接过沈媛手中的书包念叨着“怎么不叫你爸起来送”之类的话。林霜萍将书包放下后又赶忙进厨房将早饭盛好，沈媛坐下不久，一晚热气腾腾的番薯粥和一盘清蒸带鱼已经端到面前。

“你在外面要好好吃饭，不要老在外面吃，外面的油不好容易吃出病来。你好歹是个女孩，就算现在不学做饭，以后嫁人了，老公孩子那么多张嘴等着你，你不还是要学。”

沈媛长吁出一口气，林霜萍立马噤声，她知道这是女儿要发脾气的信号。可是她该说些什么呢？面对一个多年不回家、脾气像火药桶似的女儿，她还能跟她说些什么呢?

林霜萍试图在长久的沉默中找到一个出口，但始终不得法门，正当她要放弃时，一个红包摆在面前。

“这是给你的，学车的钱。”

林霜萍立刻将红包推了回去。

“你给我钱做什么。再讲了，我要是真要钱也该管你爸要，哪里能拿你的钱，你自己在市里又要租房子又要吃饭的，这钱自己留着。”

“你不是想学车，既然想学那就去学呗。”

“我就是讲一讲，不学也没事。”

“妈，你为什么想学车？”林霜萍自是不能向女儿说出实情，可眼下她也想不出更好的解释，她一个农村女人，每天围着厨房房间转，有什么好去学车的呢？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想学车，但你有了想做的事，我觉得很好。所以才会把这钱给你的。”沈媛说着，又将红包推到林霜萍面前，而这次她没有拒绝。

“那我，我就先帮你把这钱存着。”

沈媛无奈地说道:“不是要你存，是要你拿去学车的，明年我回来如果你驾照没考下来，这钱要换我的。”

“你明年还会回来吗？”

“你驾照考下来我就回来，所以这钱一定要拿去学车。”

沈媛像是哄孩子似的与母亲达成了协议，而母亲很快便恢复了自己的角色，再次唠叨起让她存钱、不要乱花钱的事，起因依旧是大年三十那天，沈媛给了清安她们红包的事。

“奶奶每年多给男生的红包里塞钱也没见你们念过她乱花钱，怎么我现在给妹妹发红包就是乱花钱了。”

“话不是这么讲，你是她们的同辈，哪有同辈发红包的道理。”

“奶奶还是长辈呢，哪有长辈这么偏心的道理。”

沈媛说着背起了书包，见此林霜萍不再多言，拿起手边的红色塑料袋跟着女儿出了门，直到城乡大巴到达花坛前，她才将袋子递给女儿。“好好吃饭，”她说，而沈媛在上车后径直向另一侧的座位走去。

吃过午饭后，林霜萍和沈佩妍、顾梅琴三人着手准备明天迎龙王的贡品，却在点香时发现少了一把排头香。

那是三个排头的孙辈在迎龙王时拿的立香。小港临海，河道众多，古时迎龙王都是在河道或海上划龙舟，却在某年划龙舟时，水龙腾空而起，打翻了海上的船只，随后又飞山越岭前往村庄，导致小港发了大水，死了许多人。此后小港再不于水上划龙舟，而是每三年划一次陆龙舟，而这排头所持的立香相传是唯一能抚慰龙王情绪的，因此专用于拜龙王的，要去镇上特定的店铺才能买到，买回来后还在大年初一在佛堂供奉开光，然后才能拿来迎龙王，否则一家子可能都会被龙王怪罪。

虞惠英得知此事后，将林霜萍一顿痛骂，林霜萍心中也委屈，一共就三把新香，好端端地怎么会少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