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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庆十四年,六月初五,长安城。
午后,天空中云彩汇聚,轻盈地漂浮着,长安城春日的繁花在此时基本已经落尽,唯有池中的荷花露出红颜,缓缓绽放。
长安皇宫,上下侍从忙碌更胜往常,因为明日便是殿试放榜之日,吉时一到,状元郎便将率领着诸位考生拜见皇帝和皇后,以谢隆恩。
在宫道之上,一位身着青色薄锦深衣,外罩轻纱的年轻男子正在几位侍从的陪同下往前走去。
男子生得面容如玉,两旁过路的宫人用眼角余光一瞥,便知其是名满天下的玉迟王。
金銮殿之中,因夏日已来,寒气散去,原先殿内的暖炉已经撤走,座塌上的貂毛皮草也已换成了轻薄的苏绣锦布,触感光滑清凉,驱散热意。
殿内光线明亮,皇帝端坐在殿中主座上,窗外的光亮照射进殿内,让皇帝一身白昼。在一旁的侧座下,淮阳王和嘉定王正端坐在那。三人皆沉默着,唯有皇帝神色自若地喝着茶水,另外两位王爷则微微垂头,脸颊布满阴翳。
此时,黄飞走进殿中,弯腰俯身道:“皇上,玉迟王到了,就在殿外。”
“传。”皇帝放下了茶杯,随即目光投向门口。
只见在黄飞的带领下,玉迟王缓缓走入,淮阳王和嘉定王脸上的阴翳也在此时褪去,挤出了些许笑意。
令歌朝着皇帝拱手拜道:“臣弟参见皇兄,”随后又向两位王爷拜了拜,“见过两位兄长。”
“免礼,赐座。”皇帝微笑地看着令歌,“令歌在王府可还住的习惯?”
令歌坐在了淮阳王和嘉定王的对面,回话道:“一切都习惯,有劳皇兄挂念。”
此时嘉定王突然开口说道:“这宫外到底是比宫内自在,哪有不习惯的道理?”
淮阳王闻言瞅了一眼嘉定王,却未说什么,他看了一眼皇帝,发现皇帝并未有何异色。
令歌观看着这一切,只觉得三人气氛古怪,明明是一同长大的兄弟,却毫无亲切之感,倒像冤家仇人一般。
皇帝开口说道:“宫外的确自在,也难怪当年临清王皇叔宁愿远走高飞,归隐山林,也不愿困在朝堂之上,宫闱之中。”
令歌注意到,皇帝说起临清王时,对面的两位王爷神色都有些微妙的变化,他不免开始猜想,这两位王爷是否参与谋杀父母一事?
眨眼间,淮阳王神色恢复如初,说道:“临清王皇叔人品高尚,无论在何处都是心系天下的。”
皇帝微微点头,随后对令歌说道:“令歌你去见一见皇后,朕与淮阳王和嘉定王还有话说。”
令歌不解,却也只是颔首应下,而后起身行礼告退。
待令歌离去后,皇帝的脸色逐渐冷了下来,他吩咐众位侍从退下,随后漠然地对淮阳王和嘉定王说道:“你们可知道白栈期便在长安?若是她要查到什么,对你们动手,朕也不一定能保住你们。”
顿时,两位王爷脸色煞白,惶恐地看向皇帝,淮阳王紧紧握住椅子扶手,道:“还请陛下相助……”
皇帝神色凝重,道:“当年父皇已经给你们指明了出路,朕也放你们一马,这次回长安也是因你们自己疑心多虑求着回来的,如今再走,白栈期能不起疑心?”
嘉定王向来是听从淮阳王的,如今见淮阳王不回话,他更是乱了阵脚,全然没了方才的王爷气派,他连忙说道:“可是陛下,你不是有锦衣卫吗?有御林军吗?有……”
皇帝突然拍了一下面前的桌案,斥道:“白栈期还有遇仙!她若是要拼命,谁都保不住你们,当年本就是你们这些人不肯放过临清王,如今就算是令歌要杀你们,朕也无话可说。”
嘉定王默然,脸色煞白,欲哭无泪。此时,淮阳王以一种悲凉低沉的嗓音说道:“还记得父皇在世的最后几年,常常会把我们兄弟几人凑在一起吃饭聊天,现在回想起来,真是往事不可追也……”
皇帝尽力止住怒火,他说道:“朕会尽全力保住你们,只因朕不想再见到手足相残的局面……”
淮阳王闻言,立即站起身来,他朝着皇帝拜道:“多谢陛下!”
嘉定王则愣在原地,不等他起身拜谢,皇帝已经闭上眼睛,用手杵着额头,疲惫地说道:“都退下吧。”
“臣告退。”
待走出金銮门后,嘉定王依旧惊魂未定,良久,他低声开口说话,嗓音甚是惶恐不安:“要是陛下,或者是白栈期他们知道,当年的真凶不是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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