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格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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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1 章（第1页）

忙了大半月，总算是各样都有了些眉目，古庙也修得差不多了，黛玉也搬去了院中住。这日刚摆晚饭，便有来说施远回来了，有要事。赵随让黛玉先吃，不必等他，便出去了。黛玉知道这施远和他的手下是专门打探消息的，必是有重要的事，等了一个多时辰还没回来，黛玉便让把饭菜温着，又过了一个时辰，才回来，饭也不吃，翻找出三四个小箱子，开了锁，却是银两，算起来也就两三千两银子，黛玉便问出了何事，赵随这才将事情说了。

施远他们扮成边地百姓，又收买了一家有胡人血统的边民，这一月来深入胡人的地盘活动，见不断有胡人南下，打听得今年北地天寒，才九月就有牲畜冻死，以此推算今冬必有大寒，那时胡人必大股西去或南下。他已与手下众人商议，作好两手准备，一是防寒，二是备战，他已着人去驼城知会珮瑶夫妇早做防寒准备，他自己明日便启程去云城报信。

防寒方面，若云城能将情况上报朝廷，估计今年的冬衣冬被能发得快点，但若要加拨银款少说也得几个月，只能先自力更生了，两个窑再烧几天瓦就全停了，木柴和碳都存着，士卒一半打土坯盖营房，一半去附近林中伐木，另外着人去最近的平安州购些碳和药以备万一，已讲定吴师爷带三百人一百辆车去平安州采买。

备战方面，胡人现在面临生死存亡，有可能孤注一掷，若大举南下，必然冲破防线，他亲自去云城便是要说服父亲上奏朝廷，让西北的杨武将军开关，将西去的胡人放至域外，下剩的胡人部族，冬天战斗力不强，冲击云城的可能性很小，却极有可能挑中段这三个城下手，只需攻破一关便可长驱直入平安州劫掠，鹿城有两万人，尚可自保，驼城只一万人，最是危险，此去还要说服父亲调整兵力。

“再有……”赵随开了头却说不下去了，黛玉便知是与自己有关了，接口道：“你是想送我去云城？现只是得了些许情服，你就急急地把家眷送走，上上下下会怎么看你我？”

赵随略一思索，便点了头，又道他这趟顺利的话，六七天就回来了，城中事务由他手下的几个参将接手，古庙这一块有事找施远。

黛玉便也取了钥匙开箱，她的箱子都是当初装嫁妆的大樟木箱，打开一箱，全是布匹和衣物，清到箱底，是一件旧棉袍，看赵随莫名其妙的眼神，黛玉道：“你摸摸！”一摸便知里面不全是丝棉，有硬物，黛玉剪开一个口子，手一撕，便是密集而整齐的银两，这一件及膝袍子少说也有近千两。

“心领了，杯水车薪，你留着吧。”

“我还有。”

“银票我也有，但没用，等到京里兑了来，花都开了。”

“当别人都是傻的，不要就算了。我有六口箱子，紫鹃她们一人一口，九个箱子每个箱子都有一件旧袄。”

赵随笑道：“要，要，要，多谢多谢，以后我还你。其实军中也有备用银两，只不多，我怕有人等着抓我的错处，就不去动它了，刚才还想着到云城借点。”

黛玉道：“你这动不动就到处借钱的毛病能不能改改，以后有事先问过我不行么？”推了他去吃饭，便动手给他收拾行李。

盐集干燥，土坯放一两天就能用，吴师爷手下又有专门的师傅，墙基只砌三尺砖，往上便全是土坯，不怕雨雪又快捷便利，三四天就能起好一座营房。只是赵随走后第七天仍然没有音讯，直到第十天赵随派了随身护卫来报信，说虽有些波折但估计没有大的障碍，要过四五日才能回来。

又等了四五日，朝廷的军粮等补给到了，果然有不少冬衣冬被，只赵随还未回。古庙大殿的神像早已坍塌，牌匾也早不见踪影，无从知道这庙供的是哪路神灵，否则，黛玉真想去殿前拜拜，祈求一番。

又等了十日赵随才回，这一去快一个月，胡子都长出来了，泡了澡刮了脸才与黛玉细说情形。云城得了消息，开始几天便等各烽哨的情报，等核实了消息，便加急上奏了朝廷，朝廷加急拨了部分物资，但就对敌策略则产生了分歧，有如赵随这样主张开关放行的，也有主张趁天灾将胡人一举歼灭的，圣上一时拿不定主意，却下旨让赵随急速回京面圣。

胡人并非单一的族类，本是北地各部族彼此分分合合依附勾连的产物，自古便常对中原地区扣关侵民，主支即使被打垮，分支又会快速成长起来，千年来生生不息。有的朝代北部边境陈兵百万尚不能换来安宁，本朝建立以来前五六十年北境也是小战不断时有大战，太上皇在位的最后两年决心彻底解决北境问题，集结四十万大军六十万马匹对胡人发动攻袭，逼迫胡人北退，近几年再未大规模扰边。

朝中主战派认为趁灾索命正当时，所谓天灾便是天时之利，若能抓住机会消灭胡人几支大部落，必能事半功倍换来北境更长久的安宁，若北境再无战事，除了移民开垦，北境守军也可大幅裁减，甚至实行军垦屯田，此为利国利民盖世之功。

赵随在御前却力主开关放行。一则多年前的北境大战本朝也付出了极高的代价，高昂的军费拖累了国库，各地加赋加役致民怨沸腾，太上皇退位前也是心力交瘁，现朝内土地问题导致的民怨本就不小，又无充足的准备，并不是作战的最好的时机。再者，若今冬真是极寒，胡人尚且要内避，我军反北进，士卒冻死冻伤必致战斗力大减，而胡人本就凶悍，人人会骑射，若老弱妇孺齐拼命，不说哀兵必胜，我朝胜算却也不大。胡人避寒，无非西去或南下，务实之对策，不如开关放其西去，只打击南侵搅扰我境的部族。

争论不下之时，鹿城二等将军水沁上奏直言开关是懦弱之举，有损国威，以他一胡人对战的经验，冬天是胡人最难熬的季节，如又遇天灾，胡人必雪上加霜，提议大军进击，一举灭胡，并愿立军令状。水沁在北境多年，虽不曾大战，但几次和胡人的冲突也是胜多败少，又是赵随上司，便被主战派立为标榜，一时朝中谈放行者成了众矢之的，赵随虽破格重用却无实战功绩，便备受攻击，一部分反战派也不敢出来说话了。

正在僵持时，驻沙州大将军杨武上奏，沙州关口胡人日益聚集，多次冲关，不独男子凶狠，妇孺皆勇猛，关口损失不小，好在都是千人以下小股部族，若数股部族长期滞留聚集，关口可能不保，请求开关放行，若不允，则需增兵五万以上。

圣上和阁老们权衡再三，着北疆主帅大将军赵显拿主意，赵大将军支持开关放行，并同时对中段驼城增兵一万，圣上允了此奏并发下明旨。

黛玉想象着赵随在朝上一时舌战群臣，一时孤立无援，虽军中有不同意见常见的，但反对的偏是他的上司，一时心疼不已。

赵随道：“没什么，其实在御前被人指着鼻子骂你不该叫赵随该叫赵括，也是能考验教养的。”

黛玉心道难道纸上谈兵的不恰好是那些主战的吗，难得主动地抱了他：“等你想做的事都做完了，咱们就回庄子种果子养花钓鱼。”

赵随反手将人搂入怀中：“唉，都是娘子的产业，到时可不许说我白吃白住。”

黛玉故意道：“那时只怕没了下人，就你我两个，你既要种果子，还得卖果子赚钱，闲了还要做饭洗衣，也算不得白吃白住。”

赵随笑道：“不用等闲了，小的这就伺候夫人更衣，如何？”不待黛玉答话，手指已勾住了衣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