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格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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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3 章（第1页）

叔父是有经验的，听得施远说北地胡人部族人畜冻死十之三四，又刚经一场万人死伤之战，大灾之后必有大疫，北境还不可掉以轻心，与赵随等人商议后便又赶往云城商议后续。

赵随虽还卧床，却也能理事了，一面督促城墙的修建，一面让吴师爷等人再往平安州采买药材。

几天后云城就发来了军令，云城驰援盐集的一万人马回防，又令所有驻城及关口都要留意人畜疫病，谨防传染，若有异常务必及时上报。又过了七八日京里诊治战伤、冻作的太医才到。

黛玉便问为何不派些军医到各城驻地，赵随道：“你看叔父在军中，以为必是军医，其实他不过是管军需的四品武职，历来就没有军医这一设置。高品的军职自可私聘大夫，一般的军士有病有伤得自己找郎中。若逢战事，上面又重视的话，请了旨才能由太医院派出太医，太医们出京本就慢得很，到了前线，也只剩轻伤和命大的能得救治。叔父便是小小年纪跟了祖父在前线见多了亲朋故友的生死，才决意学医，刀伤箭伤只要不是一击致命，能尽快止血消脓的话多能救活，当年父亲若不是他及时救治，只怕就没命了。可他因无战功，便一直品级不高，这一战冻伤众多，叔父救治功不可没，若论功行赏，我必替叔父请功。”

黛玉忧虑道：“此次水家是功是过？”

赵随道：“助驼城夹击当然有功，但追敌损失太大。水某怕是得了北静王举荐，一心要打大仗立大功，这次虽是意外居多，却也有性子使然，若不是一味贪功逞强，及时后撤，怎会如此惨烈。武将马下都是国土，手上都是人命，打仗要靠脑子不是靠性子。不过，世家子弟德不配位、才不称职的多的是，他又朝中有人，就是有事也不会有大事，哼，小妇养的王八蛋！”

黛玉从未听赵随骂过脏话，一时竟是呆住了。

赵随即刻意识到：“我失言了。”

黛玉不愿他纠结自责，便也道：“哼！小妇养的……坏人……自有天收。”

赵随即刻被这句鹦鹉学舌逗笑了，尤其她话到嘴边却说不出那三个字，樱唇微张呆了几秒才换了“坏人”两字。这一场笑后心情瞬间变好，见手边炕桌上有一小碟喝药后甜口用的蜜枣，便拣了一个：“来来来，你那日说的话可不能不作数。”

黛玉看房中虽没人，但还是起身将房门关牢了，这才磨磨蹭蹭到他跟前，接了枣送到他辱边，赵随一口含了，眼中全是挑衅，等着黛玉的下一步，黛玉被他看得难受，一狠心，闭了眼，含了他的唇，伸了小舌去够那颗枣，偏他故意用舌拨开，一时纠缠起来，黛玉便要撤，他偏咬住了不放。

原来黛玉那日说的是“你若好好喝药，我就喂你吃枣。”新婚夜赵随也喂过一回，到渐觉气短，赵随才松开了，笑道：“这下扯平了，下回再换我喂你。”

很快就过年了，苏夫人和玲珑在京里过年，大哥今年也轮到了能回京一个月。只赵随父亲叔父在云城，赵随有伤自成是不能走动，城中又有死有伤都需细致照看，故也未着意热闹。

这日说驼城来了一队人马，送了一百只羊二十坛酒，想是妹夫杨翼的年礼兼谢礼。赵随回来时手上拿了个一个小匣子，说是珮瑶单给哥嫂的。

打开看时，却是一套点翠红蓝宝石头面，又一柄小巧的匕首，刀鞘和把手上镶着红蓝宝石，两样东西显然配对的，黛玉看其中有两支钗子的花样似兰非兰，花芯有如蝴蝶展翅，赵随道：“这是马兰花，西北独有的花，秀美、坚韧又极具品格，正好配你。”黛玉疑心是赵随有意安排的，却也不愿问白了。

一开年朝廷雪灾冰灾的碳火钱、驼城鹿城之战的伤亡抚恤银都到了，竟比预料的等到春暖花开时要快得多，恐怕是打了胜仗的缘故。

只是春耕开始后，但北境中段这三城的移民却不见有多大起色，盐集这边只见零零星星有开荒的，想来还是流放之人吧，官府动员的移民不会是这么零散。好在盐集的城墙历经半年终于修好了，赵随也不再卧床，隆重地做了一个完工仪式。

几天后，有十几家人从鹿城拖家带口的来盐集，盐集基本没有民户，守城的不敢随意放入，报了上来，赵随觉得意外，施远又带人出外打探去了。倒是冯舅爷警觉起来，让手下弟子混在人群中，听得这些人是为避鹿城的疫病而来，说是鹿城军中有一种奇怪的疫病，得病后上吐下泻发高热，全身酸痛，一营当中有一人得了第二日便有十人发作，已有几人脱水病死，京里的来的太医年前就回京了，水家的府医也拿不出有用的方子，有些人恐慌便离了鹿城。

赵随得了消息，与众人商议后，一面让在城外扎帐安顿这些人，一面派人往云城去报信，又派刚从平安州回来的吴师爷再去往平安州，只私下以客商身份见平安州节度使，隐晦告知疫情。与北境地广人稀不同，平安州人口较稠，万一有边民带疫入境，势必扩展至邻近的其他州府，到时不只平安州不平安，邻近平安州的州府只怕也不得平安，只朝廷没有明令，便只能私下提示，希望平安州节度使能有所作为。

这边赵随发了封城禁令，人员不得随意走动出入，冯舅爷带人验了城内的井水，暂未发现问题，吩咐各处厨房所有入口之物必须熟透，碗筷每天煮过再用，厨房又根据冯舅爷的方子熬了汤剂送到城门口给避疫的人服用。

过了两三天，城门口又来了几十家，又运了些帐篷出去，冯舅爷集中了城中度数高的酒，放在守城岗哨上，与鹿城避疫民众接触过的人，一律用酒洗过手再入内。如此直到十几天后，避疫的人还是有增无减，初步清点约有一两百户，冯舅爷也顾不得安危，带了弟子一户一户检查，果然发现有少量发病的，便全家带到离城十里外的帐篷中疗治。

吴师爷回来说平安州与北境相连的关口都戒严了。十来天后，云城派出了一队人马来查看，随同的还有京里派出的太医和几车药材，太医们检查了盐集城门口的民众，又看了每日给他们喝的汤药的方子，便问是出自何人之手，赵随直说是冯老御医次子，太医立即抄了方子赶往鹿城。这以后盐集城门口的人户就未见有明显增加。

二十多天后太医们才回程，路过盐集特来拜访冯舅爷，冯舅爷直言前年朝廷在南境用兵时，他陪同父亲去处理军中疫病，用的就是这个方子，病症也基本相同，只那次一开始未有效抑制，致蔓延较广，起因很难说，最大的可能是人畜相传，尤其是食用病死畜肉。

有个为首的太医便说要为冯舅爷请功，冯舅爷说医者救人为本，方子得用便是造福，不敢贪功。不几天城门口的民众也慢慢散去。这场疫病冯舅爷和厨房忙了有一个月之久。

施远回来说探得的北地情形，十帐中有四五帐致病，胡人又无良医，故因病致亡者又十有三四，经寒灾病灾，半数部族西去，北地的胡人数量已不及之前的四成，几年内怕是不会发动大的攻击了。

云城也发来军令召各城守将入城商讨开年前后事况，说白了无外乎就是有功的请功，有过的惩处。赵随带了人去，只五六天就回来了，黛玉便问他鹿城的事，赵随道：“父亲已上奏将守将降级调职，并以用人不当自请降级。估计这会儿奏折已到了御前。”